鳳清歌艱難的擡起頭，看到了那個她暈過去的時候看到的白胡子小老頭，哼哼道，“你笑什麽？”

“你的脖子，哈哈哈，我說小姑娘，你這樣還好看哎！”老大夫的白胡子抖啊抖。

鳳清歌，“……”

然後掙紮著要坐起來，心裏將夏安然罵了一千遍，恨不得把他給揍個滿地找牙。

“餵餵餵，小姑娘，你幹嘛去？”白胡子小老頭，從櫃臺後面蹦出來，攔住鳳清歌的去路，“剛剛安小子把你丟給我，我怎麽說也要讓你恢覆健康。”

恢覆健康？？？

鳳清歌一聽，拼命的要往出走，能想出止痛的辦法就是把人打暈的大夫，說實話，她好怕怕。

“哎，這孩子，怎麽不聽話呢，非要我使用非常手段嗎？”

鳳清歌看著小老頭吹胡子瞪眼睛，還擼了擼袖子，一個激靈，停住腳步，壓了壓手，道，“冷靜，冷靜，沖動是魔鬼。”

小老頭聽罷，笑瞇瞇的道，“那你肯聽話了？”

鳳清歌覺得自己被耍了，哭喪著臉，心裏把夏安然罵了一萬遍，最終咬牙道，“肯了。”

“這才乖了嘛，來來來。”小老頭指著那一堆亂七八糟長的幾乎一模一樣的草藥，高興了，開心了，興奮了，“去去去，幫我把那些東西分類了。”

鳳清歌只覺得眼前一黑，瞪圓了雙眸，一字一頓，“我……是……病……人。”

“不算不算，你這好好的。”小老頭滿不在意的擺擺手，“你見過這樣能動，能說，能吃的病人嗎？”反正他是沒見過，他手下的病人，哪個不是要麽缺胳膊少腿兒，或者動都動不了的。

鳳清歌，“……”

感情在人家眼裏，半死不活的才算是病人。。。

人在屋檐下，不得不低頭。

鳳清歌一向奉行的原則就是，既然惹不起，那你是老大，我承認。拿雞蛋碰石頭的事情，她鳳清歌是不屑去做的。她絕對不會承認，她很愛惜生命，不到萬不得已，她是不會放棄生存的可能性的。

最終，鳳清歌在小老頭那一臉，要不去分草藥。要不……嘿嘿嘿，你的小命就是我的了的威脅下，鐵著一張臉，心裏罵著夏安然去分草藥了。

小老頭哼了一聲，忙自己的事兒去了。那些草藥，基本都長的一樣，他分都不容易，就這小丫頭片子，整整她罷了。

集才的一寶，老頑童鬼醫，醫術出神入化，就是這性子吧，也太怪異了點，不然也不會被世人稱為鬼醫了。收徒弟那麽多，成才那麽多，卻沒有一個入室弟子，這便是老頑童的一大遺憾。

落日的黃昏為大地撒下一地的金黃，屋外身影匆匆，時間川流不息。

“呼呼呼。”鳳清歌伸了伸懶腰，忍不住罵，“麻蛋，終於好了，臭老頭，不會把這麽難以區分的草藥分開放嘛！”

“阿嚏。”

鳳清歌揉了揉鼻子，感覺自己的鼻子要廢了，聞了這麽多怪味，是藥三分毒，她會不會中毒？？？

“啊啊啊啊～”

“嘎嘣。”

“咦？？？”鳳清歌摸了摸自己的脖子，“這是好了？？？”

“鬼叫什麽？鬼叫什麽？”小老頭吹胡子瞪眼的走過來，“喲吼。”小老頭漫不經心，“竟然全分開了。”

鳳清歌嘚瑟的看著小老頭，“那是，你也不看看，我是誰。”

“別嘚瑟，你這絕對亂放的。”說著，小老頭隨手拿起兩根草藥，放在鼻子上嗅了嗅，臉色變了一丟丟，“咳咳咳，這絕對是偶然。”

鳳清歌翻了翻白眼，無語至極，她一個病人，趴在那兒聞了一整天，好不容易分出來的，還說是偶然？？？大哥，你的良心不會痛嗎？

那個良心不會痛的小老頭，又拿起另一邊的草藥，放在鼻子上嗅了嗅，臉色又變了變，“絕對是運氣。”

鳳清歌想打人了，麻蛋，你這是不信任我，你這是侮辱我的智商。

小老頭再繼續嗅另一邊的，臉色變了幾變，顫抖著嘴唇，抖動著胡子道，“絕，絕對是碰巧。”

鳳清歌差點吐血了，你滾吧，碰巧？你以為是瞎貓啊，還碰上死耗子。

小老頭不敢再大意了，一味味藥草嗅過去，他還就不信了，這個小丫頭片子，還能都分對。就算是他，他都未必能做到一絲一毫

的不差。

可是，某個小老頭臉上的顏色越來越精彩，越來越好看，那叫一個五顏六色。

“你你你，這都是你分出來的？”

小老頭手都在顫抖，看鳳清歌的眼神，就像是黃鼠狼看到雞，貓看到魚，老鼠看到大米。哎呦，那叫一個熱切。

鳳清歌惡寒的抖了抖，忙後退了兩步，擺手道，“你別過來啊，我可不喜歡老頭，我最喜歡的是小鮮肉，不喜歡老臘肉。你要知道，喜歡你的人可是能繞著燕京跑三圈了。別激動，真的，別激動。”

小老頭的胡子抖了抖，氣急，“小丫頭片子，你想什麽呢，想我當年那也是一個美男子，追著我跑的小姑娘大媳婦的，那叫一個多。”說著撇了一眼鳳清歌，嫌棄道，“就你這樣的，我都不看一眼的。”

鳳清歌一把揪住小老頭的白胡子，“小老頭，你說什麽，本郡主天生麗質。”

“小丫頭片子，快給我放開，哎呦，疼，疼。”小老頭那叫一個氣呀，可糟蹋他的寶貝胡子了。

“小老頭，你讓本郡主放開，本郡主就放開呀，那我不是忒沒面子了，你說是不是？”把這個整她的小老頭抓到手裏，不報仇，就不是鳳清歌了。

“你你你，小丫頭片子，我要是少一根胡子，我就……我就……”

小老頭氣紅了眼，他的寶貝胡子呀！！！！啊啊啊啊！！！小丫頭片子，我和你勢不兩立。

鳳清歌笑瞇瞇的看著氣的跳腳的小老頭，好呀，被我抓住小辮子了吧，“來，說說，你就怎樣？？”

“我我我……”小老頭發誓般的道，“我就收你為徒。”

“哎呦。”

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痛呼聲，鳳清歌瞪眼看著手裏不小心揪下來的胡子，嘿嘿笑著安慰淚牛滿面的小老頭，“我不是故意的，真的，誰讓你嚇我的。”

“你你你，你不是故意的。”小老頭臉紅脖子粗，“你就是有意的。”說著，又一手叉腰，一本正經道，“還有，我才沒有嚇你，我是說真的，我要收你做我的關門弟子，是不是很激動，是不是感動的想哭，是不是覺得自己無比的幸運，是不是？”

鳳清歌，“……”

時間靜了一秒。

“g u n。”

一聲震耳欲聾的喊聲，響徹雲霄，震飛了窗外樹枝上的一對正在親熱的小鳥兒。

“嘰嘰喳喳。”

似乎是在罵人，（有病，勞資差點就親上了，把勞資好不容易拐到手的美鳥，給勞資嚇飛了。）

“小丫頭片子，你冷靜啊，雖然我知道這麽大的一個驚喜你一時間不能接受。可是，你也不能高興傻了是不，要是傻了，我會有心理負擔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鳳清歌欲哭無淚，這給本郡主的。特麽的不是驚喜，而是驚嚇啊啊啊！！有沒有！！！！啊啊啊！！！夏安然，你這個坑爹的玩意兒，你祈禱上帝，別讓本郡主再碰到你。

“小老頭，我人笨，嘴拙，四肢不勤，五谷不分，你要是收了我做入室弟子，你可知道，你會被氣個半死，壽命都會少一半的，你懂嗎？”鳳清歌滿懷希望的糾正小老頭錯誤的觀念，“所以說，你不能有這種心理的，為了你的生命著想，你要放棄收我為徒的想法。”

“哎，我……可是……”

鳳清歌擡手，義正言辭的打斷小老頭的話，“別可是，別說話，平心靜氣的想想，就今早那個夏安然，你是不是覺得他就很好？是不是覺得他做你的入室弟子最合適？是不是覺得他就是不二人選啊！”鳳清歌乘熱打鐵，一拍手道，“好了，別猶豫了，就這麽定了，你也甭在守株待兔，逮著誰都讓做你徒弟了，就夏安然了。不用擔心，他絕對同意。”

“可我不想收他啊，他資質沒你好。”

小老頭皺眉，夏安然早就被他老爹在很小的時候就領過來了。可是要做他入室弟子，還欠點火候，他就給拒絕了。

就為了這雞毛蒜皮的事兒，那個夏老家夥，還生了他好長時間的氣，期間還撬走了他的一壇子好酒。他甚是覺得那個老家夥不是為了讓兒子拜他為師，他的最終目的就是他幾十年前埋在地下的那幾壇子桃花釀。

對，一定是這樣，小老頭心裏越發的肯定了。看來，下次得把他的寶貝酒藏到一個那個老家夥找不到的地方。不然，就總共那麽點，得被那個老家夥全給順走了。

“哼，小丫頭片子，你別不識擡舉，我收你做入室弟子，是看得起你，告訴你，要拜我為師的，不說千千萬，也有萬萬千。”

小老頭覺得軟的不行，那就來硬的。這丫頭倒是有學醫的天賦，就為了那狗鼻子，他怎麽著也得給收了。不過，小老頭這話倒是說的不錯，確實想拜他為師的人不少。

“小老頭，你別看得起我了，我不學，堅決不學。”鳳清歌冷哼，學個鬼啊，她可沒那閑工夫。

小老頭黑了臉色，這小丫頭片子，可真是茅坑裏的石頭，又硬又臭。

最後，小老頭看著鳳清歌道，“小丫頭片子，你有沒有最在意的人？你說，要是他有個什麽病啊，傷啊，痛的，你也不至於在旁邊手足無措幹著急是吧？”他就不信了，現在的小姑娘，小毛孩，都什麽情啊，愛啊，要死要活的，說這個，她還不乖乖的就答應。

果然，小老頭如願的看到那個小丫頭片子的臉色瞬間變了。看來，這個小丫頭片子也那什麽春心萌動，看上哪家的毛頭小子了。

這滿京城的，他就覺得一個不錯，可是，那個人，可不是誰都能喜歡的，喜歡上他，註定的吃苦。希望這小丫頭片子喜歡的人不是他，不不不，要不是他，那不是說明他的入室弟子眼光不行嗎？不行不行，還是喜歡上他的好點。

鳳清歌自然是不知道小老頭的心理變化，她聽了他那句，她有沒有在意的人，她的腦海裏暮然劃過遠在邊疆，征戰他國的北羽辰的容顏，眉目如畫絕代的風華。

心，暮然間像是被刀子刺了一刀。疼，喊不出，說不得的疼。

臉色有了些許的松動，他此次回來，就算已經不是東宮太子，大燕的儲君，可卻也軍功在身，明裏暗裏，估計害他的人不會少。如果她會醫，說不定還是防著點兒。

可是，如是想著，話已出口，“我有師傅。”是啊，她已經有了個師傅，如何還能再拜別的人。

“不用顧及我，想拜就拜罷。”

鳳清歌轉頭看向門口，一身青色襦裙的許子涵許夫子，正踩著滿地黃昏的餘暉過來。

“師傅……”鳳清歌呢喃。

“清歌，人生是自己的，不用事事都顧及別人，那樣的話，你也就活的太累了。有時候，自私一點，也抽出點心思，想想自己。”

這個孩子，什麽都好，就是太重感情了。什麽都先想著別人，時時忽略了自己，也時時讓自己受盡了委屈。

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，哎，這是她的真性情，也是她最欣賞的地方。只可惜，這孩子的真性情，卻是讓她自己吃盡了苦頭。

“師傅……”

鳳清歌低垂了頭，任由眼裏的淚珠兒滾落在地上。暈染開來，然後在地板上再消失的無影無蹤，仿佛從未出現過，又從未離開過。

小老頭不愧是小老頭，就連拜師，都是那麽的別具一格。不用奉茶，不用跪拜。你情我願，然後就OK了。通俗易懂，簡單粗暴。

鳳清歌如此，便又多了個師傅，如此，也不錯。

想起那個人，心裏暖了暖。羽哥哥，等你回來，我把我心中所想都告訴你，你心裏有怨，有恨，也都別再瞞著我了，可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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